Christina 的說故事工作坊

來到東京之後我還蠻有大師緣的。

繼上次偶然遇見巴黎東京兩邊跑的 青木定治 師傅之後，我又和另一位甜點大師 鎧塚俊彦 近距離面對面。謹記上次沒圖沒真相的慘痛教訓，這次不僅合照、而且還訪問了他。喔，不，大家別以為在東京住三個月我就可以帶著我的記者本能但是日語不通地直奔NHK，問問題的不是我，是我想好後請日本小男（完了，他們一行人從此都變無名氏，全部被我歸類成日本小男）問的。還有，我去蛋糕店當然不是去跟小男們約會的，我有一個很正大光明的理由：因為奸詐的我結合興趣與學業，本次的期末報告是以洋菓子為主題。

嘿，真是改不了本性的貪吃鬼呀。

其實我一個多月前就吃過也寫下 Toshi Yoroizuka 恵比寿 的食記，這次我們為了期末報告，某次中午時間在慶應食堂外面很不科學地攔截了五十名學生，問他們最喜歡或者覺得最有名、第一個想到的蛋糕店是哪，有不少人提到 鎧塚俊彦，再加上這家店我從前就知道師傅會在吧台現場完成店內用的甜品，為了詳細記錄過程而不是單純吃喝一場就隨便矇教授，我們在星期六的下午約好一起到 Tokyo Midtown 拜訪它。

冬季週末的 Tokyo Midtown 真是人潮洶湧啊！每一家店外面都大排長龍，而我們的目的地也毫不遜色，硬是要我三小時後再回來。我很少願意耐著性子等一家店，不過這次因為是團體行動，所以也就邊晃邊消磨時間，等著進入高級地像是精品、閃著鑽石光輝吧台的甜點店。

店裡定番souffle，不同季節會有不同口味。這次的是洋梨とキャラメルのスフレ，也就是洋梨和焦糖口味。

所幸它沒讓我失望，我們不僅吃得津津有味，在亮出 “我們是大學生” 的招牌（對啦，我是混進去的）、和吧台師傅溝通希望簡單問幾個問題後，他說大師傅在櫃台，請我們稍等，他可以幫我們傳達。我們馬上嘰嘰喳喳起來--

我：師傅？他的意思是Yoroizuka本人嗎？可是我有看過他照片，長得不像啊，應該是別人在管這間店吧？（對啦，我每次總是不相信可以遇到大師本人）那我們可不可以問他的名字？

小男 A ：真的嗎？那他是誰？

小男 B 悶聲大發財，酷著不講話。喂，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project！

小男 A ：不管，是或不是，我們等一下要問什麼問題。

我於是拿起筆紙很快地想了幾個簡單的問題，然後小男 A 拿出了他的 iPhone 開始GOOGLE了起來。

小男 A ：喏，照片。

我：我看不出來。

小男 A ：我也看不出來‧‧‧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有照片按圖索驥也是很困難好嗎！）不對，有像啦‧‧‧欸，那我等一下不就是要問甜點界最有名的大師問題嗎？那這樣更不能問他名字吧，那多失禮。（對呀，我這個米國人習慣在訪問前先跟對方確認他的名字才不會拼錯再改很丟臉，可是大師或名人的話大概會覺得這什麼玩意兒，你居然不認識我？太失禮了我這個蠢蛋，什麼爛提議‧‧‧）

然後吧台的師傅過來告訴我們，Chef 答應了，請我們稍待一下，他等會就過來。其實我列的問題很簡單，大概就是為什麼會成為蛋糕師傅、靈感來自於哪裡、對他來說做好甜點最重要的是什麼、還有希望從他的甜點傳達什麼感覺給客人。最後的問題是很日本風格的，我覺得日本是個很重視夢想和專業的國家，所以做每件事都有某種堅持、某些不能被侵犯的儀式和流程。

這時候我可以感覺到我同學開始有些緊張起來，如此倉卒就要面對大師級的人物，會覺得自己很微小很不夠資格。所以就算是神經很大條、一直很隨性的小男 A 也會嚴肅起來，而我實在是日語不夠流暢也愛莫能助。其實就算是有過採訪經驗，而且對甜點已經有一定了解，要我臨時採訪大師也會緊張的，更別說是沒經驗的大學生。所以我只列了四題，而且都是師傅已經很習慣回答、不會給雙方造成困擾的問題，否則像這樣不事先約定就前來、然後還問些有的沒的或者需要思考很久的問題是很沒禮貌的。（哎，我們也沒想到會碰到他本人啊！）

鎧塚俊彦本人的確是彬彬有禮，前陣子他娶了女星川島直美（據說還有八卦！），所以是位熟男帥哥。不過我可以感覺到他有些距離，雖然很有禮貌，但是跟青木定治稍豪邁一點的感覺（我那次還以為他是某 chef 大叔）完全不同風格。鎧塚師傅說，他原本是想當西式料理師傅，為了有一個比較專業的 focus 所以變成甜點師傅。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口味和甜點整體的藝術感，所以雖然現在大家都希望能夠很快地完成一份甜品，他還是希望能夠兼顧美味品質。訪問的很短，大概五分鐘而已吧，師傅提了幾次 "我們（甜點師）的世界裡"，可以感覺到他真的是以他的專業為驕傲。

我注意到我同學的指端微微地發抖，真是難為他和大師對話了。不過好消息是，我的日文聽力大有進步，光靠一些關鍵字我也聽懂大概六成吧，也許是因為這算是我熟悉的一個話題。

為了 project 我曾看過一篇有關年輕的甜點師傅報導，提到最近這十幾年來有不少年輕人夢想成為甜點師傅。其中，女性雜誌的報導常用『魅力的patissier』 來形容這個行業，增加了某種夢幻的光環，而有推波助瀾的效果。也有很多人到國外的名店學習各種技巧，他們除了要克服語言障礙之外，本身的才能和執著也讓日本西洋糕點師傅在國際間大放異彩。我想，也只有日本這個注重美學和職人精神的國家才有辦法提供這個環境，一方面甜食人口眾多，才支撐得起這麼多店和師傅、一方面日本人專注在一件事的堅毅真是無與倫比，所以東京的西點名店才會這麼多。不過，在他們帶著光環的背後，有著每天必須長時間站立的辛苦、還要面對許多競爭，甚至是本身藝術才能和表達的侷限，實在不容易。也許是這樣，甜點的美才會讓人感到如此幸福吧。

最後放上一張雖然不是鎧塚俊彦本人，但是在吧台後認真工作的年輕師傅做為ending‧‧‧

トシ・ヨロイヅカ 東京ミッドタウン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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